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纽约之洗衣记

07/28/2011 23:08 发布 类别:攻略游记  |  浏览(5116) 收藏文章

转呀,转的……

眼前的洗衣机把我的衣物和毛毛熊不停地翻转……


我跟许多纽约租客一样,每星期都要光顾一至两次自助式洗衣店。有些公寓会自设洗衣场,提供洗衣及干衣机以便住客使用,收费会较店铺便宜。不过我住的是房屋,所以没有此设备,唯有光顾附近的洗衣店了。

在皇后区的洗衣店很多都是由亚裔人开设,尤以华人和韩国人为首。其实早于十九世纪中期,很多移民到美国的华人就开始经营洗衣业,其次是开设餐馆及杂货店。以前的洗衣店多是家庭式作业,一家人洗的洗,熨的熨,终日与衣服为伍,而主要以欧美人士为服务对象,有些更提供收送衣物服务。


阅读过现代著名作家林语堂的《China Town》中译本,背景是三十年代的纽约唐人街,笔下的老方一家经营洗衣工作,他的妻儿从中国申请来美,而大儿子跟一位美国女子结婚,故事便是环绕他们在唐人街的生活,以及如何受西方文化所影响。我阅毕后,深深感受到早期华侨的艰苦生涯,「衣锦还乡」的背后却是半生的辛劳。

我的台湾同学Alice跟家人来美,以开洗衣店为目标,打算将台湾带来的钱都押在这门生意上,虽然他们都未接触过此行业,却听到一些同乡说这门生意很易打理和容易赚钱,于是就四处找寻合适铺位,不久,听她说家人已在皇后区买了一间洗衣店,略作装修后便继续经营,为了省钱,也没有聘请员工,可是, Alice便得留在铺头里而不能再上课,日夜生活在衣服堆中。本来同学们都很关心她,但不知什么缘故,她并不想再与我们联络,最后,大家也没有她的消息。


洗衣机的轰隆声终于停止,完成了洗衣程序后,我便把干净衣物从机中取出,放进大型干衣机内,当然还要投入辅币,衣物越多,便须多些钱,一般来说约须三十至四十五分钟,我一面记下干衣时间,一面计算着又要兑换多少辅币,而我多使用洗衣店内的自动兑换机,有时候,忘了带洗衣粉,柔顺剂,干衣香纸等,也会光顾店内的自动贩卖机,既快捷又方便。

通常很少人会留在洗衣店里直至洗衣完毕为止,一来这区的洗衣店铺都很小,只有数张椅子可供坐下,二来洗衣机的声浪很大,我也不想听此噪音,所以跟许多人一样,利用此段时间走到附近超级市场购物或吃早餐,当接近洗衣完成前,再回来取衣服,所以大家都习惯记住完成时间,以免衣物给别人放在一旁。

在星期日早上,光顾洗衣店的人不太多,来这里的很多是单身人士,间有一些犹太妇女带着孩子来洗衣,他们会坐在店内看看报纸、聊聊天来打发时间。


这间洗衣店的店东是韩国人,样貌殷实,不大爱说话。店内除了有自助洗衣外,更可交给洗衣店代洗或干衣,并提供收送服务,当然价钱会贵些。最初我跟他说英语时,他都会停下来,想了一会才说一两句话,后来沟通多了,大家都会用身体语言表示,例如每次我拿着钞票到他面前时,他便知道兑换机又坏了,马上给我换辅币,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,但也笑笑点头。

记得有一次,正在使用中的洗衣机不停滴水,我马上找他来,他立刻关了机修理,勉强再洗了一机衣服,他骚骚头,对我说了一些话,我想大概是不好意思吧,我耸耸肩表示不打紧,其实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,最后大家都各做各的去了。


有时候,我会留意店东太太熟练地熨衣服,看她一推一放,便把裤子熨得直挺挺的,真神奇!她是中国人,个子高挑,面貌清秀,说话时轻轻巧巧的,非常动听。

某日,她聘请了一位年​​轻店员,告诉这新员工如何使用机器,如何整理顾客的衣物,并分类清洗,跟着如何熨褶不同的衣物,什么时候要送货等,每项工作都说得非常仔细,想不到一间小店铺运作起来也不容易,真是少一些精神时间也做不成。我看见新店员听得有点儿吃力,刚听完不久又要再问多一次,不过,可能店东太太亦知道一下子不容易记下这么多,所以很有耐性地再教她一篇,而我这旁观者亦趁机学习熨衣的技巧,在洗衣店里上了一节充实的课。



曾经读过闻一多的《洗衣歌》,开首的几节写着:

洗衣是美国华侨最普遍的职业,因此留学生常被人问道:「你爸爸是洗衣裳的吗?」

(一件,两件,三件,)
  
洗衣要洗干净!

(四件,五件,六件,)

熨衣要熨得平!


我洗得净悲哀的湿手帕,

我洗得白罪恶的黑汗衣,

贪心的油腻和欲火的灰,……

你们家里一切的脏东西,

交给我洗,交给我洗。

……

总觉得这首诗很悲哀,当时的外国人都把洗衣服看成卑微的工作,所以美国人也不愿意做,而移民到美国的华人为求生计,便只有经营此厌恶性行业,直到新一代华人接手后,洗衣已成为一门企业化的生意,把以往洗衣业的低贱形象亦洗得干干净净了。


这时候,我看一看手表,干衣已差不多完成,我将焙干了的衣物一件件折叠好,放进预先准备的衣物袋,然后抱着暖烘烘的毛毛熊和衣服回家去,我一面阔步走,一面哼着:一件,二件,三件,洗衣要洗干净!四件,五件,六件,熨衣要熨得平!我洗得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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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网友 匿名网友2024-03-29 23-25-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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